井蛙不可以語海兮。
甕雞何足以知天。
拘居偏而習(xí)成兮。
非稟有之誠然。
況吾靈于萬物兮。
又豈二蟲之區(qū)區(qū)。
痛睇聽之孤束兮。
耳若障而目若涂。
思憑危而敞余貽兮。
一蕩陋而殫奇。
岱宗帝拔而截截兮。
臣妾眾山以處夷。
積翠分蘸于黃河兮。
崇椒高刺乎重霄。
仰面幾千萬丈兮。
藤骨虬屈而示橋。
三尺斷筇就冒垂堂兮。
攀冢首而逍遙。
挺鶻超鵠不能出吾上兮。
云煙餴餾于趾腳。
豈曰天之高高兮。
金烏咫尺而扣翼。
表獨(dú)立兮山之上。
卷方輿于瞬息。
洋洋四?？深\而唾之兮。
九坑兮堵中物。
冀，兗青，徐虱竄于襞積兮。
雖離婁其莫能分。
嵎峓燕代真贅疣兮。
時出滅于尺云。
楊荊小于塊凸兮。
江淮細(xì)于杯決。
秦關(guān)入水兮蹄涔。
禹貢名山兮蟻垤。
南北窮霜露之所墜兮。
東西極日月之出入。
遠(yuǎn)則蠻封戎聚。
近則侯邦列國。
大則千雉百雉。
小則三里七里。
或若案上之饤饾。
或若著面之黑痣。
或若枯棋之列方罫。
或若礨空之泛大澤。
十九代帝王之疆理兮。
若坐靜室撫圖畫之歷歷。
孰云九州之弘博兮。
收來一日而不足。
彼費(fèi)脛于周跡兮。
窮十霜而或逸。
若夫舉秋毫而記大兮。
異子休之詭軼。
子休之學(xué)兮。
豈吾之學(xué)也。
小天下而不有兮。
聞夫子之宏廓。
夫子之目兮。
亦吾之目也。
揖精神于無言兮。
索氣象于彷佛。
恢胸襟而盡納八荒兮。
襲馀飆而躑躅。
身非昔我兮。
恍然有獲。
右眼嵬乎扶桑兮。
左眼橫乎若木。
衡霍不得以岢岌兮。
洞庭巨野之?漫兮。
亦一污洫。
頫下土之茫茫兮。
掛半目而未足芥也。
抑茲嶺之峻嵚兮。
拓銀海以增大者乎。
傍有大人先生。
聞言詰之曰。
子徒知山之大。
不知吾道之大也。
夫天能覆而不能載也。
地能載而不能覆也。
載天之所不載。
而覆地之所不覆兮。
道之極于溥也。
山能高而不能深也。
水能深而不能高也。
深山之所不深。
而高水之所不高兮。
道之入于毫也。
此則天地乃吾道中之一物。
而泰山又一物中之芥子棗葉也。
胸中既有此道。
而天地為吾胸中之一大塊。
則吾之胸中。
不知幾泰山之巍嶪也。
然則泰山不敢為大兮。
而況小于泰山者乎。
縱不胸喘吻焮。
徘徊白云之巔兮。
茅茨之下申申床褥。
可以知天下一彈丸也。
伊子輿之評確兮。
信在此而不在彼。
吾將攜子而探討兮。
邀東門之夫子。
